张先震 发表于 2008-9-14 10:10

故乡的河

  在这条河边,我度过了十二年。

  河叫汀江河。金黄的沙,金黄的鹅卵石。水不深,深处一成人深,浅处孩子也能涉水过河。清澈的河水缓缓流着,能清晰地看见河底的沙石。太阳出来,金黄的沙滩被照得闪闪发亮,粼粼的水面闪耀着金光,酷似童话里的金河。

  村子傍河而建,一百多座土房错落建在河岸上。毫无疑问,是有了这条河,才有了这个村子。这条河像一位慈爱健壮的母亲,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小村人,每一个小村人都不能不感激她。

  早晨,河面上还弥漫着白雾,便有三五成群的姑娘媳妇们来河里担水。长长的河岸上,响起欢快脆亮的说笑声。有哪个只顾说笑,一个趔趄倒了半桶水,只得在众人的笑声中回到河边添水。早饭后,这些姑娘媳妇们挎着全家的脏衣来河里浣洗。边洗边嬉闹,说着一些没有男人在场才说的话。嬉着闹着便“动起了手”,跳进水里打起了水战。激战中,哪个姑娘的心上人恰巧来河边干什么,这个姑娘立时停了手,任打不还手,对方正奇怪,扭头见了小伙子,恍然大悟,忙笑着向小伙子“控告”姑娘的“无礼”,“你得替我们收拾她!”小伙子笑笑,不置可否。小伙子走了,姑娘变本加厉,“恼羞成怒”,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,最后便是双方都成了落汤鸡,畅笑着回家换衣服。

  傍晚,河里便成了男人的世界。在田里劳累了一天,带着一身汗水回到家来,拽上根毛巾就往河里跑。大人在深水区,小孩在浅水区,整条河都是人,热闹非凡。浅水区有几个区域,有淹到膝盖的,有淹到腰部的,每个区域都很宽广,很适合小孩学泳,我就在这里学会了“狗刨式”。天要黑了,大人们才带着孩子们上岸回家。孩子们依依不舍,意犹未尽;大人们神情愉悦,脚步轻盈,似乎一身的疲劳,都被河水涮下冲走了。

  记不清,吃掉了多少这条河里的鱼。大人捕的除外,我和二弟常提着小桶,穿着裤头在河里捣腾。看见一个看情形藏有鱼的石头,抱起一块石头,轻手轻脚走近,猛地砸下去。掀开石头,便有一条或数条被震得晕头转向或昏倒一动不动的鱼,伸手便得。满心喜悦提着鱼回家,急催着母亲煎鱼。酥脆喷香的鱼儿配饭,吃了一碗又一碗,吃得肚子圆鼓鼓。

  每家的桌凳、床架等家具,每到年关就要搬到河里擦洗。一年忙到头,这个时候该有个段落了,家里能洗的一切都要洗个白,干干净净、清清爽爽过个年。男人们平时上山下田,从不沾家务,这时也和家人一起,或抬或扛往河里搬。河水淹到小腿肚子,不深不浅,正好干活。太阳暖暖地照着,满河是花花绿绿边擦洗边说笑的男女老少,放眼望去,赏心悦目,春意满怀。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故乡的河